?“他以一個法官的身份贏得整個法律界的尊敬！”上周，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鄒碧華法官遽然離世，激起波瀾。昨日，本報頭版頭條刊出人物通訊《擔當，是改革者必須的修行——上海法官鄒碧華生命的最后三天》，更引起讀者共鳴。迎難而上的改革勇氣、不計毀譽的擔當精神，這是人們從鄒碧華身上看到的可貴精神，也是對所有改革者的期許厚望。
習近平總書記曾說，改革再難也要向前推進，“要強化改革責任擔當”。時代呼喚更多勇于擔當、有所作為的鄒碧華們。改革的推進，從何突破？改革的擔當，體現在哪里？改革的共識，該怎樣凝聚？而令鄒碧華最后一刻牽掛不已的司法改革，在“法治中國”的行進中，能否加速？今明兩天，我們將圍繞這些話題，刊發部分來自法律界以及其他各界人士的思考討論。同時，我們還整理摘編鄒碧華生前的部分演講內容，以便更好走進他的精神家園，進而理解改革者的擔當動力。
——編者
為什么我們不能是那根蠟燭
鄒碧華
工作當中要給自己理想和信念，因為它能帶來無窮的力量。我們要意識到，工作本身能給我們回報，艱難的任務能鍛煉意志。
改革，一直是一點一點往前拱的。通過自己的一點點努力，為法治的進步作出哪怕是一點點貢獻，也比抱怨要來得有益。這一輪司法改革中，上海高院被確定為全國司法公開三大平臺改革試點，我們在司法公開上面的改革力度很大，因為只有公開，只有讓司法處于陽光下，我們的共同體才能更健康地成長。
我們需要一個有同理心的社會。比如，對一個殺了人的罪犯，社會該怎么理解他？在他需要的時候，社會有沒有給他幫助、給他安慰？所以從某個角度看，他走到今天，我們每個都有責任。一個沒有精神家園的心靈，不可能思考生命的意義和價值，也就不可能對他人有真正的情感關切，對社會有真正的責任心。
我以前的老領導曾對我說過一段話。他說，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完美，但正因為它的不完美，才需要我們去努力，我們的存在才因此有了價值。
有人曾和我說，聽你講課的時候感到很振奮，等回到單位，好像又陷入黑暗之中。我回他郵件說，當你處于黑暗之中，看見一支蠟燭點亮，你會有什么感受？你會感覺到溫暖，感覺到光明。為什么我們自己不能成為那根蠟燭？照亮別人的同時，照亮我們自己？
有人說，時間在流逝。錯了，不是時間在流逝，是我們自己在流逝。我們流逝了生命，獲得了什么？混日子混掉了什么？我們總是認為，當賺到了更多的錢、擁有了大房子、孩子長大了以后，就幸福了。其實，幸福不在未來。如果你今天沒有幸福，明天也不會有幸福；如果你當下沒有幸福，未來也不會有幸福。幸福就在當下，就在此時此刻。幸福觀是我們看待世界的態度，是我們的人生態度。
（本報記者郝洪根據鄒碧華生前演講錄音整理，題目為編者所加）
最難處見改革擔當
王旭明
鄒碧華給人印象最深的，就是他的擔當精神。習近平同志反復強調，我們的執政理念概括起來說就是為人民服務，擔當起該擔當的責任。鄒碧華以47年的生命詮釋了這種精神，并把這筆寶貴的精神財富留給世人。
干部有擔當，最難是改革。鄒碧華就是在最難擔當的改革事業中，展現出他的智慧、勇氣和胸懷，盡其所能地推進了很多工作，得到了法律界的一致認可。可以說，他是司法改革的研究者、倡導者，更是踐行者和推動者。
當下，每一個公務員尤其是領導干部，都應該勇于擔當，同時特別警惕兩種現象：一種是占著茅坑不拉屎、工作推諉扯皮、得過且過混日子的“不擔當”，一種是打著擔當旗號拍腦袋想當然，亂決策胡拍板，導致黨和國家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“亂作為”。不擔當和亂擔當，對推進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，都極為有害。
鄒碧華的擔當，來源于他對工作的熱愛，更來源于他的職業素養和管理能力。他總能找準難點下手，對準病根開藥。他的擔當是有境界的擔當、有實效的擔當，是對改革大有裨益的擔當。
鄒碧華生前喜歡的一篇演講《夢想》中有這樣一句話，偉大的成就并非虛幻不切實際，并非像神一樣只有卓越不凡的人才當得了，它真實地存在于我們每個人心中。重要的是你必須相信，你做得到！鄒碧華做到了，每一個黨員干部都應該以同樣的信念，擔起該負的責任，盡我所能地去做到最好。
（作者為語文出版社社長、教育部原新聞發言人）
讓改革者不獨行
榮翌
“你使許多事情發芽，而自己被冬天拂去如落葉。”一位法官在追憶鄒碧華的詩里這樣寫道。鄒碧華把自己的生命融入法治中國的沃土中，而“化作春泥更護花”，也是許多改革者的共同歸宿。
有人說，改革者是孤獨的，需要承受更多的寂寞，承擔更高的風險。因為改革者遭遇的挑戰，往往是一場觸動利益的深層變革。于是，有些人在自己和改革者中間劃了一道心理溝壑，或害怕改革之刃隨時挫傷自身利益，或覺得改革者高高在上不愿靠近。這些堅冰，正需要信仰的堅守者來打破。
“哪有把船劃到江心就棄槳投江的道理？”“背著‘黑鍋’前行，是改革者必須經歷的修行。”這是鄒碧華的回答，也是一個改革者應有的氣度胸懷和責任擔當。他的辭世，引發人們不約而同的致敬，正體現了一個社會對改革者的尊重，也是全面深化改革成為社會共識的明證。
? ? 其實，我們每個人都是改革決策的判斷者，改革進程的參與者，改革成果的分享者。在自己的領域和范圍內有所作為，正是普通人對改革應有的擔當。當改革從個人理想轉化為社會價值坐標，當改革信念從模范先鋒延伸到每個公民，改革者將不再孤獨。誠如斯言，也許改革是對改革者最好的紀念。